流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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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雷卡】Trust and question (战场paro)

 

没啥实质内容and设定贼不走心

不知道算不算失踪人口诈尸

 

 

 

雷狮走进哨点的时候烟尘还没散尽,空气中火药味灼人。

 

他看到那个人靠坐在楼梯的死角处,叼着凝血剂地盖子,左手拿着药瓶往右手上撒,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。

 

雷狮没由来觉得火大。

 

那个人的样子狼狈又滑稽,额前的黑发混着泥和血黏在额头挡住左眼,只能勉勉强强睁露出右眼,撒药的手抖个不停。头上的帽子早已不知所踪,围巾沾染着灰尘掉落在脚下,衣服上有大大小小的划痕,枪倒是还好好地摆在旁边,临行前携带的简易医疗物品散落在另一端。

 

二十分钟前通讯的时候,卡米尔还同他说没有任何情况一切良好,现在却是这个样子。

 

雷狮花了好大力气才抑制住自己想冲上去揍人的冲动。

 

他想他应当揪着领子质问他,这就是刚刚你口中的没事吗,但是他没有。青年的神情超乎他想象的冷峻,上药的过程一声不吭,皱着眉头也不抬头。就像卡米尔认得他的脚步声,他也清楚这个时候的质问不会有任何结果。

 

他沉默地看青年笨拙地为自己的右手上药,半晌,忍不住沉声道:“这就是你说的没事?”

 

像领地被践踏后发怒的狮子。

 

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,回应他的只有青年的将瓶子扔在地上时的闷响。

 

青年含糊道:“确实出了点小问题,但是影响也不是很大。”

 

仿佛不过是下楼的时候摔倒了,蹭破了手掌、磕到了眼角。

 

这个答案显然不能令人满意,雷狮怒极反笑:“我问的是有事没事,不是你还有命没命,卡米尔副官。”

 

叫出这个先前他从未喊过的称谓的时候,他特地加重了读音,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卡米尔用受伤的那只手笨拙地把瓶子拧回去后,抬头平静地说:“手上只是一点小伤而已,我认为不妨碍大哥后面的行动。”

 

仿佛是为了证明似的,他还特地举起了那只受伤的手。在凝血剂的作用下,手掌一侧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。暗红色的血液凝固在上面,很是狰狞。

 

“至于眼睛,”他补充说道,“我并不是左利眼,所以对狙击影响不大。”

 

然后他在急救物品里挑出干净纱布垫在手上的伤口上,捡起地上的围巾,又从后腰摸出军用匕首把围巾裁成合适的大小,当作绷带绑在手上。

 

围巾是雷狮去年圣诞节送给他的,不过他们现在谁都没心情关心这个。

 

雷狮想责骂他为什么不爱惜自己,可是话哽在喉咙里,不上不下。卡米尔的态度也已经很明显了,指责和质问只会是打在棉花上。

 

他们身上的某些特质相似得惊人——固执,无比的固执,不达目的誓不罢休。

 

雷狮的固执让他不惜身陷囹圄也要参与这场战争,而卡米尔的固执让他会在对雷狮有利的事情上毫不犹豫地牺牲一切。

 

心里清楚这种时候怎么说教对那家伙都不会有效果,再者辩论和分析也一向是对方擅长的项目,雷狮一点也不想听那家伙怎么和他在这种事情上权衡利弊。他懒得再说话,挪开视线,盯着墙角的裂缝置气。

 

墙角细密的裂缝像黑色的蛛网,不知道是先前就有的,还是后来被榴弹新添上来的。战场被包裹在死神的罗网之下,横飞的流弹、崩坍的瓦砾,每一个细小的物件都会成为杀手,稍有不慎就会丧命。

 

雷狮被那张网压得难受,又把视线了移回去。

 

但这只会继续使他烦躁。出发前他们几个人里只有卡米尔拿了急救包,说是为了有备无患,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。雷狮宁可用上这个东西的是他自己,或者是那两个家伙,当然最好别用上。

 

卡米尔当然不明白雷狮的烦躁,即使明白了也无可奈何。

 

雷狮的心情并不是他现在首要关心的问题,虽然大部分分时间里他的世界确实是围着他转的,但是现在更加重要的是处理他左眼上的伤口。他可以接受暂时只使用右眼,并不代表希望永久这样,单眼的视觉盲区远大于双眼,这在战场上会大大降低存活率。至于雷狮的心情,他相信对方的过硬的心理素质,这应该只是小问题。同时他也知道以大哥利益为重的说辞是过不了关的,只好寄希望于以后再另找机会解释。

 

卡米尔在心中叹气,这点伤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。无论是雷狮,还是佩利和帕洛斯,都是遇到过更加严峻的考验的,他搞不懂雷狮为什么在这种问题上反应过激。这里是战场,没有人有功夫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。如果真的能活下来,一只眼睛还是两只眼睛,甚至是一只手还是两只手,这些问题他都不太在意。

 

雷狮对他总会有一些不必要的情结,他把这些归类于狮子的领地意识。雷狮显然是把他归入到了所属品的范畴,这样一来,他的受伤就好像是在质疑雷狮的能力。

 

他拨开已经被血液固着在一起刘海,依次用生理盐水、酒精和清水冲洗眼角的伤口。

 

眼角上的伤口是被气浪掀翻起的石块划伤的,几乎是贴着上眼睑,用酒精冲洗的时候卡米尔只是觉得两眼发黑,生理盐水止不住地往下掉。说不清楚是因为伤口的痛,还是酒精真的流到眼睛里。

 

他还是找了块干净的纱布垫上去,然后从急救包里翻出三角巾。比起绷带,卡米尔还是认为这个时候这种传统的方法更为有效。

 

雷狮看着青年折腾了好一会儿那块破布。

 

卡米尔手上还有伤,在头部相应的位置绑包扎比起手上更为麻烦。他吃力地在脑后系了三四个结,都是因为手不方便无法系牢最后导致整个从上面滑下来。

 

雷狮看到卡米尔系第五个结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走过去,按住他的肩膀说:“我来。”

 

卡米尔点点头,把折成绷带形状的三角巾递给雷狮,这种时候逞强没有意义,况且他并不想。只是,他摸不清楚雷狮是不是还在闹别扭。

 

他还记得雷狮的急救课的成绩,虽然雷狮看上去是那种从来不会正经听理论课的人,但是在实践操作上从来没出过偏差。

 

雷狮把三角巾从他的脑后绕到前面,卡米尔配合他的动作用尚且完好的左手压着左眼的绷带。

 

他听见雷狮对他说:“把眼睛闭上。”

 

卡米尔怀疑自己听错了,他抬头看向雷狮。雷狮也再看他,皱着眉,神色阴晴不定。

 

雷狮重复道:“把眼睛闭上,右眼。”

 

这大概是卡米尔从雷狮那里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,虽然他并不想笑。或许他应当感叹。雷狮看起来不像是理论派,实际上课堂上的理论知识却一点没落。

 

双眼包扎。

 

雷狮要对他进行双眼包扎,而不是单眼。

 

双眼包扎是只有在安全区域才能使用的方法。单眼包扎会影响另一只眼睛的视力,所以在非特殊环境中一般还是采用双眼,同时这种包扎方式意味着两只眼睛都不能使用。在战场上,失明几乎是必死的。

 

要么雷狮疯了,要么雷狮想整他。

 

雷狮还在和他置气,卡米尔草草得出结论。

 

他必须用另一只手上的手去阻止雷狮将三角巾在他眉心交叉,这样做他的两个眼睛就都看不见了。

 

卡米尔想偏头躲闪,但是无奈三角巾勒在他的后脑上,以至于他不得不用受伤的右手去和雷狮角力,结果自然毫无悬念,好在雷狮还顾及他伤没有用力。

 

他们僵持了好一会儿,雷狮看着他,他也看着雷狮。他低声提醒道:“这里还不是安全区。”

 

“我知道,”雷狮说,声音不似刚刚那般急躁,手上不松懈也发力。

 

他陈述道:“这片区域我们还没有完全控制,至少还有十几名敌人分散在不同角落里,东边还在敌人的控制范围内,这里也很有可能被炮火覆盖。这里是相对安全的,但是外面不是,出去很有可能会面临子弹和地雷的威胁。”

 

最后他不忘挑衅似的冲卡米尔扬了扬下巴。

 

这些正是卡米尔想对雷狮说,现在还是在战场上,随时可能会遇到敌人。如果他看不见东西,只会被当成活靶子,雷狮当然不会不管他,但这很可能会让雷狮也陷入险境。

 

他应当成为雷狮的利刃,而不是累赘。

 

卡米尔觉得窝火。海盗团能言善辩的军师第一次感到自己语言的匮乏,或者说在雷狮面前,任何言语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。

 

他抓着三角巾不放手,直直盯着雷狮说:“不行。”

 

他是海盗团的军师,奉信一切以雷狮利益为重的原则。他不能因为自己这点小失误让雷狮去冒险。

 

又是片刻的沉默,雷狮皱眉道:“松手。”

 

卡米尔不语。

 

现在情况反转,变成了他同雷狮置气。

 

一番角力之后,雷狮率先丧失了耐心。他试图和他这个固执的堂弟讲道理:“只用右眼会对你的右眼视力产生影响,如果你以后还想做狙击手,就把右眼也闭上,不要拿它去冒险。”

 

说到最后他几乎用上了威胁的口吻。

 

卡米尔毫不犹豫地拒绝:“我也不会因为它去拿大哥冒险的。”

 

他忍不住提高声音强调说:“只有右眼我还有七成的战斗力,没有右眼我会削弱大哥的三成战斗力。这里去战地医院只需要小半天,当干不了狙击手我还可以去干别的。”

 

卡米尔有点生气,这些话好像是在怀疑他能否为雷狮献上一切,偏偏这个人还是雷狮本人,可即使是雷狮本人也不可以。

 

他补充道:“大哥,不要质疑我的能力。”

 

“那你也不要质疑的能力。”雷狮打断他。

 

雷狮明显也火了,拔高声音反问道:“不过区区十几个敌人,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喽?”

 

他冷笑着命令道:“把手松开,卡米尔副官。”

 

这是他今天第二次使用这个称谓。

 

“不过是片灰色地带和一群杂碎,你认为你的长官没有能力把你安全带离这里吗?”

 

卡米尔乖乖把手松开。他毫不怀疑,如果继续坚持下去,雷狮会选择打晕了他直接把他带回去。

 

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无解的命题,忠于雷狮必然不能质疑雷狮,尤其是他的能力。

 

然后卡米尔甘愿堕入黑暗之中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后续

 

“你们回来的时候一个敌人都没遇到?”佩利显然不信。

 

“然后你在雷狮背上睡着了?”帕洛斯的关注点显然在另一个问题上。

 

卡米尔点点头,把脸埋在被子上,努力去遗忘那段丢脸的经历。

 

鬼知道为什么在他说了那么多漂亮话之后,回来的路上敌人的尸体都没看到。一路下来太过无聊,雷狮背上又太安稳,他自然就睡着了,幸好他睡觉从来不流口水。

 

“这不挺好的吗。”靠在门边的雷狮说,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指哪件事。不过显然,他心情好得很。

 

 

 

P. S. 雷狮的外套有幸运加成,别问我为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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